北师大《红楼梦》抄本研究又有新进展

作者:洪波
一、寻寻觅觅细校勘

张俊先生和曹立波博士先用师大本对照北大庚辰本(以下简称北大本)作认真仔细的校勘。他们就师大本与北大本的异同作了比较。就相同之处而言,庚辰本的特点师大本都有。如六十八回缺一页,八十回无目等,基本一样。师大本将北大本改动的地方,基本都抄清楚了。不同之处也发现不少,主要是是改字、增补、脱漏、移位以及正文和批语调换、眉批写成夹批、改换墨色等七个方面。

师大本的正文粗看似乎是照北大本抄的,但也有北大本点出要删去的,而师大本没删,照旧写下来了。也有北大本无任何改动痕迹的地方,而师大本改了。改字的现象很多,比如北大本第七十九回1965页,“林黛玉满面含笑口内说道:‘好奇的祭文,可与曾我碑并传了。’”这里抄手把“曹娥碑”误写成“曾我碑”了。师大本在抄写过程中,某些文字的位置安排较北大本也有所变动,如改变抄写格式、连接文中的空白以及调整先后的次序等。

师大本的脱文,有的与北大本一样;但有许多处,师大本没脱,补得很有根据,可以从己卯、甲戌、戚序等本上找到版本依据。师大本在抄写过程中,有的按北大本也照脱了,有的则增补上了。综合考察师大本比北大本所增加的文字,可以判定,师大本的补文加字,当以己卯本、戚序本(蒙、戚一系的本子)为主,也参考了程甲本或甲辰本等其他版本。比较起来,师大本好于北大本。

张俊先生和曹立波由此认为,北师大所藏《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抄本,具备北大庚辰本的特征,与北大本有密切关系,当是以北大庚辰本为底本,参照己卯本、甲戌本、戚序本、程甲本或甲辰本等版本,加以校补、整理而成的。     种种迹象似乎都向他们表明,师大本的整理者关涉己卯本、庚辰本的重要收藏者以及与收藏者关系密切的一些人士。        


二、踏破铁鞋访来源

为了确正师大本的版本来源,张俊先生和曹立波首先梳理了北大本从1932年初被徐星署买进,到1949年5月5日卖给燕京大学的过程。这其间,周绍良和陶洙(心如)二先生引起了他们的关注。因为抗战期间庚辰本曾由天津周绍良家收藏过,他精通《红楼梦》的版本,有过录的可能性。另外,陶洙曾将甲戌本和庚辰本上的文字,抄补到他收藏的己卯本上,也有可能过录一个完整的庚辰本。同时,因为他们对师大本与己卯本、与陶洙的关系有所怀疑,猜想陶洙曾根据庚辰、甲戌本校改并抄补过己卯本,是否也会校改一部庚辰本呢?

2月下旬到3月初,曹立波借阅了己卯本原件,翻开陶洙所抄补的每一页,字体与师大本甲抄手的笔迹几乎相同。接着又对比了师大本与北大本不同的部分,发现有的地方师大本与己卯本上陶洙所补的内容是一样的。有许多师大本与北大本不同之处却在己卯本上(尤其是陶洙增补,而在出版时删掉的部分)找到了根据。尤其是二十八回第9页b面,北大本空缺半页,而师大本有这半页,多出155个字,这155个字,与其它脂砚斋评本相校,均有不同。然而,与陶洙所补的文字几乎完全相同,仅一字有别,即师大本为“顿时”,己卯本为“登时”。己卯本上,这段文字也用“”号特别标明,上方还有一条陶洙在增补时用蓝笔加的说明:“‘唱毕’下至‘快说底下的’止庚辰本缺此从甲戌本补录”。事实上,这段文字在从甲戌本补录时,还参考了戚序本。两相比照,不仅文字几乎完全相同,甚至抄写格式、笔迹也基本一样。这些都证实了当初的猜想是有道理的,这对于认识师大本与陶洙的关系、对师大本的定位提供了有力证据。

3月下旬在琉璃厂海王村“大众收藏书刊资料拍卖会”上,曹立波看到周绍良先生收藏的《红楼梦》版本中,有一套王希廉的光绪丁丑年评本《新评绣像红楼梦全传》,上面有依据脂砚斋四阅评过的本子而校补的文字。朱笔眉批的字体与师大本的朱批有相似之处。还有,周先生的藏书章和题记落款用的笔名,都是“蠹斋”。经过仔细辨认和综合分析,他们认为师大本的朱笔批语与蠹斋先生抄录在《新评绣像红楼梦全传》上的脂批,有相似之处。尤其是“树处引十二钗总末的确皆系漫拟也……”两个本子上过录的同一条批语,似乎出自一人之手笔。

3月31日,经杜春耕先生的引见,曹立波前去拜访周汝昌先生。周先生表示:“录副本曾借与陶心如先生,时间上限不早于1949年,下限不晚于1952年。”

4月29日上午,张俊先生和曹立波、杨健一起把两个月来搜集到的资料,与师大本进行了核对。初步结论是:师大本的正文,是陶洙先生以北大庚辰本(照相本)为底本,参照其它脂本(以甲戌、己卯、戚序本为主)进行校补的。另外,师大本的朱笔批语(包括少数墨笔眉批)的字体,与周绍良先生1950年用庚辰本校补王希廉评本的字迹,有相似之处。师大本的朱批,可能是周绍良先生抄录上去的。至于师大本的校补、改定、抄录的时间,大致在1950年前后,当不早于1949年陶洙借到甲戌本的录副本,可能在1953年俞平伯辑录脂评之前。

曹立波等人在10月18日拜访了病愈不久的周绍良先生。曹立波了解到陶洙曾经抄过庚辰本。陶洙抄的庚辰本,用己卯本改过,并且抄庚辰本时所用的底本,估计不是原本,而是一种晒蓝的摄影本。周绍良先生还告诉曹立波,那些批语、眉批是自己写的,“蠹斋”就是他。大概是1953年他在北京和陶洙往来时,看到其中也有漏的,于是随手补上,把庚辰本的批语过录上去。

三、百年红学新热点

关于这部书的价值,张俊教授和曹立波博士告诉记者:就正文而言,北师大本对北大本或删或增或改,出现不少特有异文,与诸本均不同。有些异文对校读庚辰本不无参考价值,对研究脂砚斋批语也有其参考意义。

冯其庸先生认为“这是初步校补的本子。即使是陶心如整理的,也是庚辰本系统早期校补的本子,从研究的历史角度而言,是有价值的。”他还在其论文中指出,“从传统的抄本的意义上来说,这可以说庚辰本的最晚的一个抄本了。不仅如此,它还是一个校补本,在传统的《石头记》抄本的发展史上,或可能是最后的一笔。”

据了解,北京图书馆出版社了解师大本的情况之后,即将出版此书。冯其庸先生已为师大本的出版撰写序言。师大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的出版,必将为已有百余年历史的红学研究带来新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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