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该谨慎一点

作者:巴九公
我辈草莽,犯点鲁鱼亥豕,鸟焉作马的错误,不过博通家一笑,脸虽红得一时,不久说者听也都淡忘。若不刻意纠正,说者照说不误,听者照听不怪。不过,若是什么专家学者名流超男超女,上个什么论坛,什么讲坛,面对成百上千观众,如果还要通过电视传播,那就是成千万上亿万观众,还是谨慎一点好,虽然读别字,认错字,对于声名如日中天的专家、学者、教授丝毫没有影响,但对于我辈受众,却有误导之“流恶”。
据传有一位导师讲苏轼《次荆公韵四绝》之第三绝时,将苏诗写成了:“骑驴渺渺人荒陂,想见先生未病时。劝我试求三亩宅,从公已觉十年迟。”如果说人字乃入字之笔误,但读时这位导师仍然把入字读成了人,后三字竟读成“人荒皮”。可见导师所写之引诗就是“人荒陂”。
前二字没有读错,后一字把陂唸成了皮。是不是导师用的是苏诗的另一版本?下愚查了几本收有苏轼此诗的书,无一版本将入字写成人,又上网查了不少时辰,还是没有查到导师所写引者。

其实何须去查,照题目,既然是《次荆公韵四绝》,稍有诗学常识者即知,既称绝句,又是七言,必为律绝(七言古绝唐、宋人极少写,后三句中规中矩,为律绝无疑),律绝最忌者为三平调,“人荒陂”三字就犯了诗家大忌之三平调。对于精于诗律之苏东坡来说,绝不会犯如此初级之错误。当然,不必要求导师懂近体诗格律,但在录入前人作品时,还是该谨慎一点,否则有受众照导师所录,在大庭广众中唸成“骑驴渺渺人荒皮”,岂不要闹大笑话!

陂主要有二读,查一查《康熙字典》可知:一、《唐韵》彼爲切,《集韵》《韵会》班麋切,《正韵》逋眉切,并音𥓓,今读bēi。《说文》坂也。一曰池也。阪者山坡也。“骑驴渺渺入荒陂”,照导师之解也是下山坡,则此地当读bēi。二、《集韵》蒲麋切,音皮。如陂池,陂池者池塘也,王荆公大约不会骑驴入池塘吧!用作地名,也有读pí者,如今黄陂县之陂即读皮。又有读波、婆、贲等,均与苏诗无涉。

无独有偶,也是一位导师,两度上讲坛,两度将《尚书•尧典》:“父顽,母嚚,象傲”之嚚读成嚣。按嚚今读yín,从臣得声。反切为:《唐韵》语巾切、《集韵》《正韵》鱼巾切、《韵会》疑巾切,并音银,声母为疑母,中古为真韵,周秦古音在文部。义为愚而顽。《玉篇》:“愚也。”又《集韵》:“牛闲切,音詽。语声。”詽今读yán,古声为疑母,删韵,周秦古音在元部。无论古今,不见其有xiāo一读。大约是导师将嚚误认作嚣了。

加一成三,一位教授,也是在讲坛上,将“忽剌剌”读成了“忽刺刺”,忽剌剌为象声词,见于元无名氏著《冯玉兰》第三折:“我则听的古都都泼天也似怒涛,斗合着忽剌剌风声儿厮闹。”《红楼梦》第五回作:“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大约剌与刺形近而误。

汉语不是标音文字,嚚等为不常用字,偶尔误读,我辈经常误读,原也平常。但既上讲坛,面对的又是亿万受众,还是该谨慎一点,尤其是老师的老师,应该慎之又慎。
展开全文 APP阅读
©版权说明:本文由用户发布,汉程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若内容存在侵权或错误,请进行举报或反馈。 [我要投稿]

精彩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