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诗歌中的生态文化观

作者:杨以忍

郭沫若的诗歌在现在并不被大家看好,有人称他为“时代的歌手”,明褒实贬,说他的诗歌不具有永恒的艺术魅力,而是只属于他的那个时代,不好听一点就是说他不过是一个时代的鼓吹手而已。实事并不是这样的,即便是用今天生态文化的观点来看,郭老的文章也毫不逊色,在他的诗歌里,不仅有创新、革命、激情……还有生命、自然、人与宇宙的关系等等,特别是诗人在诗歌中所体现出的对自然界的崇拜,与其说是泛神论,尚不如说是生态文化观念来的确切。

一、宏伟的生命观

在郭沫若的诗歌中,充满了对生命的赞美,在他的笔下,任何事物都是有生命的,而所有的生命又都是宏伟、壮丽、炽热的。他《立在地球边上放号》中写道:“……我眼前来了滚滚的洪涛哟!/啊啊!不断的毁坏,不断地创造,不断地努力哟!”这种宏大的境界,磅礴的气势,使人很容易地就能够联想到日月轮回、新陈代谢,想到千秋万代和无穷的未来,想到时间的流逝和生命的生生不息。在郭沫若眼中,生命在物与人之间是统一的,而不是对立的,他所咏叹的生命,绝非是只对个人、也不是仅对人类或是生物生命的咏叹,而是对于整个自然界,整个宇宙的咏叹,因为在郭沫若眼中,自然界就是他,他就是自然、就是宇宙,或许只有这样的胸怀和气魄,才能够建立生态文化观念,否则只关注自己的小圈子,只看重自己的利益,是不可能考虑人类前途、自然变迁的。在郭老的诗歌《天狗》中,诗人说:“我是一条天狗啊!/我把月来吞了,/我把日来吞了,/我把一切的星球来吞了,/我把全宇宙来吞了。/我便是我了!”,我便是我了!我还是我吗?不,诗人已经和宇宙合二为一了。不仅如此,诗人还一会儿又成了光,一会了又燃烧起来,燃烧到只剩下一团炽热的激情,一个存在的生命。

生态文化,最关注的应该就是生命,我们追求生态的平衡,其终极目的还是为了我们生命的延续和繁荣。而生命的延续必须要以自然为依托,在郭沫若的诗中,生命和自然是融合在一起的。诗歌《光海》一开始便说:“无限的大自然,/成了一个光海了。/到处都是生命的光波,/到处都是新鲜的情调……”在这里,生命和自然是相辅相成的,是生命组成了自然,自然满含着生命,而作者呢?他又写道:“哦哈,我便是那只飞鸟!/我便是那只飞鸟!/我要同白云比飞,/我要同明帆赛跑。”他也把自己纳入了大自然,把自己看成飞鸟,沉醉于光海的拥抱中,自己的生命与自然化为一体,并使生命的激情得以升华。如果缺少了对自然和生命的审视,会写出这样的诗句吗?生命和自然是为一体,生命是宏伟、壮丽、炽热的生命,而自然又是什么样的自然呢?是我们今天所见到的自然吗?

二、富有母性的大自然

在郭沫若的诗歌中,大自然是具有母性的,很显然诗人受到了西欧泛神论的影响,他的诗《地球,我的母亲!》应该就是取材于布鲁诺在《论无限、宇宙和世界》里说过的一句话:“地球是我们神圣的母亲,它生育我们,哺育我们,最后又把我们接了回去。”按照泛神论的观点,有本体产生的万物都具有本体的属性,因此是相通的,相同的,是平等的兄弟。现在看来这是十分幼稚的,但是在生态环境里,世界万物却都是相互依赖,丝丝相扣的。如在食物链中如果一个物种消亡,就可能是其它物种也面临灭顶之灾,在这个意义上讲,万物都是平等的。而地球,作为我们这个世界一切生命的载体,更是万分重要,诗人称之为母亲,确实是合情合理。这一观点虽然几乎能够被所有的人所认同,但是这位“母亲”却一直受到她这些不肖子孙的伤害,而诗人却在诗中用了大段篇章突出自己愿意为“地球”服务的主题,并把地球和自己的关系看成是密不可分的整体,诗人最后写道:“地球!我的母亲!/我的灵魂,便是你的灵魂。我要强健我的灵魂来/报答你的深恩。” 这种对大自然无比崇拜的热情,足以让我们这些已经有生态观念的人汗颜。
大自然在郭沫若诗歌中除了宏大,有生命,有母性以外,它还是美丽的,美得像一座花园,而这个花园,需要我们自己创造。“创造!我们的花园!/伟大的园丁有催送着阳春归来,/地上的百木抽芽,群鸟高唱生命的凯旋之歌。”并要创造“永远的阳春之歌”。(《我们的花园》)在郭沫若的笔下,这个花园有阳春的颜色:深蓝的颜色、玉蓝的颜色、嫩绿的颜色、鲜红的颜色、黄色,紫色、白色、乳白色、杂色的接连呈现;有夏天的太阳,夏天的海,夏天的雨,夏天的玫瑰; 有秋天的幽光、明星和古松;(《春之胎动》)有雪天的光芒、雪涛和雄浑……我们的大自然,久违了的原生态的大自然,会不会有这也样的美好呢?作者就像预言一样,为我们写了《凤凰涅磐》。

三、生态回归

郭沫若写《凤凰涅磐》,一直以来都被诠释为诗人通过凤凰自焚后死而复生来象征着祖国的再生,表现了诗人高度的爱国主义热情。是的,结合作者的的确确实在呼唤中国的再生,正如他自己所说:“‘五四’以后的中国,在我心目中就像一位很葱俊的有进取气象的姑娘,他简直就和我的爱人一样。我那篇《凤凰涅磐》便是象征着中国的再生。”(1)但是在这个时代来读,它是否也能体现出其新的意义呢?

在《凤凰涅磐》序曲中诗人描绘到“山右有枯槁了的梧桐,/山左有消歇了的醴泉,/……”,在凤歌中诗人描绘茫茫的宇宙说是冷酷如铁,黑暗如漆,腥秽如血!比喻成屠场、囚牢、坟墓和地狱。如果不去引申太多,这难道不是对生态变坏的哭诉?而群鸟的无知和狂妄难道不正是无知的人们在叫嚣?郭沫若当然不会知晓现代工业会造成这样的污染,但是他的诗歌却就像是一个预言,预示到生态毁败而凤凰将死。然而,凤凰却会复生。在凤凰更生歌中鸡鸣曰:“春潮涨了,/春潮涨了,/死了的宇宙更生了。”凤凰合鸣曰“我们更生了。/我们更生了。/一切的一,更生了。/一切的一,更生了。”而且是“我们便是他,他们便是我。/我中也有你,你中也有我。”最终达到“和谐”、“悠久”和“欢唱”。这不正好是人们正确人认识到在这个生态体系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达到的自然和谐吗?生态会如凤凰涅磐这样的回归吗?诗人呼唤的祖国再生了,生态回归大概也不会太远!

郭沫若还有一首诗《女神之再生》虽然是借古代神话颛顼与共工为争夺帝位进行战争来谴责历代统治者专制独裁的暴行以及当时南北军阀的之间混战的,却更深刻地揭示了破坏和创造的二重性。诗剧一开始就写天地晦冥,风声、涛声以及喧闹声形成了“罪恶地交鸣”,“倦了的太阳只在空中睡眠,/全也不吐放些儿炽烈的光波”,一如被污染了的天空。因此,诗人要新造太阳出来,照彻天内的世界,天外的世界。但愿世界能够在生,变成原生态的“黄黄地、青青地”。

郭沫若在“五四”时期就被人称作“自然颂歌者”,在他的笔下,清新美丽,浩瀚壮阔,充满了生命力,而且郭沫若那种效法自然,皈依自然,“以自然为慈母,以自然为女友,以自然为爱人,以自然为师傅”的思想,可以说是值得后世研究效法的,当今大力提倡的生态文化,亦应引起关注。

参考文献:

[1]《创造十年》,载《沫若文集》第七卷第69页。

[2]阎焕东 《凤凰、女神及其他》,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

[3]《郭沫若诗词鉴赏》 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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